沉青如树

【王者荣耀/信白】打马过长安

有抄袭，抄的李白。
人生第一篇信白，祝亲爱的 @邹姑娘。 生日快乐。

［王者荣耀/信白］打马过长安
by.沉青如树

他在梦里见到他。
身披亮银甲，手握盘龙枪，长发高束身后随风而动，剑眉斜飞带起三分不羁七分快意，星目朗朗倒映万顷天光。此刻他一套枪法正收势，长枪破空划出铮然声响，凛冽枪风刮下几片落叶扫过他眼神凌厉。
当真英姿飒爽，当真国士无双。
淮阴侯韩信何如？
——当如芝兰玉树。
心里翻涌而上的情绪是惊异抑或是其他已容不得多想，此时他看着韩信转过身来眼里含笑的唤声太白，满脑只剩下一句话。
他终于又梦到他。

——
1.
李白不是第一次梦到韩信。
那时他正当舞象之年，虽说隐居于大匡山中研读诗书，但闲暇之余也会前往邻郡游历。一日酒肆归来，醉眼朦胧便见到人群中腰佩宝剑满身是伤的韩信。
李白自小喜好剑术，平生所愿四方任侠，见此情景当即气血上涌醉意都醒了大半，一声断喝就跑过去试图搭救正被人围攻的韩信。
然而结果有些意外——他挥过去的拳头直接从要打的那人身上穿了过去。
李白略显惊悚的收回手，随即又不死心的在那几个人身上挨个试了一遍，结果无一例外，无论他折腾出多大的动静都泥牛入海般丝毫引不起其他人的注意。一阵兵荒马乱过后，他也只看到韩信偏偏头，把目光投向了他在的方向。
四目相对，李白茫茫然的沉吟片刻，随即走到了一边，稳稳当当席地而坐，直等到那伙人散去，才迈步走到躺在地上的韩信面前。
你不是有剑吗，为什么不动手。
然后张口就是这么一句。
韩信先是愣，看向李白时迎着李白身后炽烈的阳光，勾勾嘴角，略有些吃力的坐起来。
此剑只应帝王帐下开疆拓土，市井小民，不值一击。
他说话时语调平平，并没多么慷慨激昂的模样，却自轻描淡写中生生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决。
丈夫岂敢轻年少。
心头忽地就是一跳，纵然全当眼前事不过梦一场，李白还是忍不住开了口。
在下李白，小字太白，敢问……
韩信，一介布衣，无字。韩信打断他没说完的后半句，站起身掸去衣上尘土，再抬头时看到李白明显有些怔愣的神情，玩味的笑容里也掺了几分迷惑：怎么，你认得？
……
李白收拢思绪回过神去看他，刚想说什么，却突然感觉眼前一黑，再睁开眼时已躺回了大匡山的屋舍中。
——怎么，你认得？
认得，怎么不认得。
没来得及出口的答复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的堵着，李白深吸一口气，起身下床去翻昨日尚未读完的书。
汉初三杰淮阴侯，后世几人不认得。

2.
再次梦到韩信时李白已二十有四。
这一年他离开故乡开始远游，行舟东下直抵渝州。又一日与路上结识的几位好友置下酒宴，觥筹交错且醉且歌，待到宴席散去他强撑着理智起身，目光所及之处却多了个人影。
亮银甲盘龙枪，翩若惊鸿逐流光。
李白定定地看着，直到那人收势，信手挽出一个漂亮的枪花之后，若有所思的回过头来。
模样相较多年前成熟了不少，但那眉目之间的洒脱和眼底凌厉又分明昭示着他，眼前人确实是韩信无疑。
太白？
韩信唤了一声，略有些迟疑。李白反应过来，痛痛快快的点头。
一篇从汉初写到盛唐的诗从这里开了章。
自那以后他每次醉酒都会梦到韩信，二人共对一轮月，谈山河如画，厉兵秣马，也谈鲜衣怒马，抱剑观花。
汉王已拜我为将。
那夜更深露重，深秋渐凉的风吹拂过惨白月光下二人衣袍，韩信摩挲着腰间佩剑上的剑穗，对他如是说。
当日淮阴我同你说此剑只应帝王帐下开疆拓土，而今终于得偿所愿。
终于不负壮心所凭。
李白没看他，只是低头盯杯中佳酿倒映的如钩新月，万千思绪奔涌呼啸，最终都在眼底汇聚成一片晦暗不明。
可喜可贺。
他听见自己的声音，带着不易察觉的小心斟酌。
白别无所长，趁此良机，便为韩兄作首猛虎行，聊表寸心。
他说话的时候总算抬了头去看韩信，看风清月白皎皎照映着韩信眉眼里的意气风发，照映石桌旁盘龙枪枪尖一线锋芒。
当真是再不可多得的好时光。

3.
如是光景终结于那一日。
他趁醉入梦，却不见亮银甲盘龙枪，不见意气风发楚地王，只见到一张石桌和满地狼藉，韩信席地而坐，一手利索地拍开酒坛的封泥。
君主疑心，已降我为淮阴侯。
韩信看向他的目光都是盛满了醉意的茫然，唯独语气还是平平，教人难以窥探丝毫喜怒。
终于是到了这一日。
李白一言不发，只定定地看着他，目光澄澈明朗，蕴藏日月昭彰山河大江，也蕴藏同他一样的凌云轻狂。
最后是韩信先笑出来，醉意朦胧中问他：太白，你难道就从不好奇，为何我明知你来自后世，却从未向你询问过前朝之事吗。
李白摇头，幅度不大但足够坚决。
人生于世，凡尘种种，若不亲自走上一遭，如何能体会其中滋味。

4.
很好。
韩信收敛了笑，闭上眼睛。
之所以我从不肯向你询问，也不过是因为，我想知道自己究竟能把这条人间路走成什么模样罢了。

淮阴韩信曾屈骨，市井相欺更折辱。
一朝帝王帐前立，谁能轻其不丈夫。

5.
如今他终于又梦到他。
如今他终于最后一次梦到他。
梦里的韩信又披上亮银甲，手握盘龙枪，一套枪法出神入化。矫如游龙越三江，翩若惊鸿逐流光，一招一式，一如当年。
当真英姿飒爽。
当真，国士无双。

6.
他从梦中醒过来，但见室外清风明月，皓白月光落满宫墙。
他起身披衣，挑亮桌上一豆烛火，铺纸研墨，凝神片刻缓缓落笔。

韩信在淮阴，少年相欺凌。
屈体若无骨，壮心有所凭。
一遭龙颜君，叱咤从此兴。
千金答漂母，万古共嗟称。

7.
白日里听到的对话犹在耳畔。
——这大明宫，可是踩着汉时长乐宫建起来的。

颇似楚汉时，翻覆无定止，朝过博浪沙，暮入淮阴市。
张良未遇韩信贫，刘项存亡在两臣。
……

大明宫，长乐宫。
他沉吟片刻，突然搁了笔。

门口守夜的公公冷不防被人拍了下肩膀，回过头就见当今朝堂中有御用文人之称的李白。
“歇息去吧，从今以后，这里再不需要守夜了。”
李白笑起来，月光照映下眉目清朗，曾丢失的那些不羁轻狂铮铮傲骨正一点一点的回到身上。
“明日早朝我便上书归山，求天子放还。”
而后，出长安，打马走三关。

8.
今人不见古时月，今月曾经照古人。
古人今人若流水，共看明月皆如此。
桌上一豆烛火猛地窜高，发出轻微的一声炸响。
李白顿笔，扭头去看不停颤动的烛火，却冷不防被旁边杯中残酒吸引了目光。
那杯里倒映着小小一轮月亮，恍惚如同盛来了百年前西汉明月光。

——END
【2017.08.23 2367字】

1.节选李白《赠新平少年》（年份不可考）、《猛虎行》（约755年）、《把酒问月》（约744年）三首。
2.大明宫和长乐宫是两回事。